严格上来讲,抑郁症病因迄今仍不清楚,因为生物、心理与社会环境诸多方面因素都参与了抑郁症的发病过程。但以往研究可以表明,基因对于抑郁症有影响。重度抑郁症已被认为是患者个体内染色体上的遗传基因片段存在异常、以持久自发性情绪低落为主的一系列症状。然而,尽管分析了超过9000多个案例,国外科学研究者们仍在努力寻找任何和疾病高度相关的实验可重复的遗传变异。但实验往往无功而返,即使一些小样本的实验小有收获,其结论通常也经不起大样本的重复检验。而由于抑郁症的种类繁多,同样被诊断为抑郁症的病人,实际的症状可能并不相同,这也给寻找遗传学上的关联带来了很多困难。
什么才算是患上抑郁症?
2015年由英国牛津大学的乔纳森·弗林特( Jonathan Flint )教授领导的研究团队在人类基因组中首次找到了两个与抑郁症(又称重度抑郁障碍)有强相关证据的基因位点。
研究结果表明,有两个基因位点与抑郁症有比较强的关联性,其中一个与细胞内负责呼吸和提供能量的结构——线粒体的功能相关。
至此,科学家首次发现与抑郁症强相关的基因,重度抑郁症相关遗传变异被确定。
我认为更多因素在于环境遗传。
从我外婆讲起。外婆是一个没有读过书的乡下女人,为什么这么强调,是想表达一下背景条件。因为没有受过教育,因此被一些东西荼毒了一生,也是她悲剧的根本原因。
外婆十九岁嫁给外公,二十二岁生了我妈妈。二十九岁同时失去二女儿和第一任丈夫,三十三岁嫁给第二任丈夫。
第二任丈夫是个家暴狂,为什么家暴一直是我们这个重组家庭讳莫如深的。我也不愿多加揣测,他的家暴恶行就讲一件事情吧。我外婆的父亲母亲来看我外婆,他们夫妻二人吵架,继外公当着自己岳父岳母的面打断了外婆的腿。按照我妈妈口述,她经常在乡间割着猪草,就听见邻居有人通知,母亲和继父又吵架。
外婆是一个恪守农村婚姻原则的女人,她的概念里就是自己命苦:第一任丈夫和小女儿早早过世,自己又嫁了一个混蛋,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有了孩子就好了,孩子长大了就好了。
很多人都无法想象一个女人到了这地步,还能跟老公生孩子,还能想着抚养孩子长大。没错,这就是我外婆的人生。也是很多农村悲剧的一个样本。
这样的原生家庭导致我母亲性格十分偏激,非常没有安全感。她很难接受别人的私心,也是很难容忍他人的缺点。她对我和我父亲的要求是近乎完美的。比如在我小时候,我因为喝水喝烫到嘴皮,我母亲觉得是我自己不争气而揍了我然后面壁。
她总显得有点咄咄逼人。跟我父亲吵架,我会不由自主的偏向父亲。她会经常性地指责父亲赚钱不够多,指责父亲的爱好觉得那是玩物丧志。
我不能说,我的抑郁症是我母亲一手造成,但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源于她。我的整个青春期都活在她的极端指责和要求中,我父亲因为忙于工作,也是个大男人很难了解女孩细腻的心事。因而,一直以来我都是郁郁寡欢的,我的成绩一直不错,但是我开心不起来。我经常被要求去看书,然而我自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儿,我自己偷懒,发呆,这不是在学习,这是在给妈妈心里安慰:我女儿这么努力。
如果我不这么做,得到的就是长久的指责和苦口婆心的劝说。我试图跟她沟通,但不行,她永远认为自己的观念正确。
整整高中三年,没有社交网站,没有出去旅游,更没有逛过商场。连看电视都是我父亲劝说的。
我活的真的很累,至少我自己觉得丧失生气的。
这还不是重点。我母亲察觉到我的郁郁寡欢,她没有选择沟通。一直觉得我个性有问题,指责我,为什么没有其他的孩子活泼,不喜欢交际。恶性循环,越来越糟。
我的抑郁症,直到失恋备受打击才被自己发现的。通过有限的资料,发现我拯救不了的自己得了这么可怕的病。我告诉了我父亲,我父亲也很受打击。
可怕的是我母亲的反应,她不能接受,甚至怀疑到鬼神上面。我很气同时又觉得很可悲,她拉着我到乡下某某灵婆那里,让我用八卦卜卦求助于菩萨。我心里暗苦,佛道都不甚清楚,又怎么救我于所谓水火。
还好,父亲联系到全市最好的心理医生为我治疗。其实心理医生未必知道我在想什么,也不能感同身受。只是他异常舒服的交流方式让我觉得很受用。长久以来不被尊重,不被倾听的压抑感被打破,非常的酣畅淋漓。
经过大半年的治疗,我已经康复。医生都感叹,我恢复神速。相比于很多病人,我的状况算是不差的,我从没有自杀自残倾向,也没有行为失控,也未出现失忆。
我相信科学研究,也相信这种病理跟人体基因有一定关联。但是我也愿意相信,很多人像我一样,在一个非正常的环境中慢慢致病。
很多人都会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对一些人,别人印象中不好的人那么宽容?如果你经历过一个抑郁病人的心路,你就会明白,对于一个人来说,弥足珍贵的就是宽容和理解。我们会非常敏感的体察别人的心绪,可以带入去想象他人的心里状态。比起喊打喊杀,我更愿意倾听和理解。我坚信这是一种力量,温情而坚韧。同时,我也非常痛恨施暴者,精神的,肉体的。如果我算的上一个受害者,那么受害也应该在我这里终结。我可以做到单方面不输出这种伤害,我更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帮助更多人,至少告诉别人,我愿意听一听你在想什么。